“糖尿病不可怕,怕的是拖着不防。”温医生在最后一次复查时指着两张眼底对比图说。此刻,我右眼视力定格在0.5,左眼奇迹般恢复到0.6。而在半年前,我差点永远坠入黑暗。
八年前查出糖尿病那天,医生说要管住嘴、定期查,我只当是普通慢性病。每天按时吃降糖药,血糖控制得还算稳定,我便把那些叮嘱抛到了脑后。直到2023年春天,我的脚踝开始浮肿,去医院一查,肌酐值高得吓人——糖尿病肾病。
今年一月,肾病彻底拖垮了我的身体,每周一、三、五必须去医院透析。胳膊上的内瘘口还没长好,三月的时候眼睛情况突然就急转直下。有天早上醒来,左眼像是被墨汁泼了,连老伴在眼前晃的几根手指都分不清。透析室的医生见我摸索着走路,赶紧请了眼科会诊,那张写着“双眼玻璃体积血、糖尿病视网膜病变”的诊断单,像块冰砸在我心上。
“去市里那家眼科医院吧,他们有办法。”医生塞给我一个电话号码。我捏着纸条在透析室门口坐了很久,透析已经花光了家底,眼睛还能治吗?抱着最后一丝希望,我拨通了电话,电话那头传来温和的声音:“您先别着急,告诉我们透析时间,我们来安排手术。”
第一次见温医生时,我攥着透析记录单手都在抖。他仔细看完我的检查报告,突然问:“这几年没查过眼底吗?”我支支吾吾说不出话。他没责怪,只是指着片子说:“您看,视网膜上这些出血点要是早发现,打几次激光就能控制住,不用遭现在的罪。”
左眼手术那天,我躺在手术台上,听见器械轻轻碰撞的声音。温医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:“别紧张,我们先把积血清干净。”不到一小时,他又说:“激光补好了,以后就安全了。”醒来时眼睛蒙着纱布,我的心里却踏实了不少。
左眼好了,我又盼着治右眼。可温医生检查后说:“右眼拖得太久,视网膜上长了增殖膜,就像老墙皮一样粘得牢。”第二次手术那天,我听见他跟助手说:“小心分离,别碰破血管。”不知过了多久,他轻声说:“得打硅油帮忙固定,过半个月再来取。”
取硅油那天,我比第一次更紧张。当纱布揭开时,虽然右眼只看到0.3,但已经能看清老伴脸上的皱纹了。温医生拿着前后对比的片子说:“您看,要是早来半年,右眼能恢复得更好。”我这才明白,糖尿病这东西不光伤肾,还会悄悄“咬”眼睛,等看不清了再治,就像庄稼旱死了才浇水,再好的技术也难回当初。